周三，教皇方济各(Pope Francis)在梵蒂冈每周一次的普通观众会上，对着在他面前旋转和翻转的马戏团表演者热情地微笑着，他看上去完全像一位慈祥的人物，在过去十年里，他一直在努力把教堂变成一个更善良、更温和、更包容的地方。

　　除了那些感受到他愤怒的人。

　　梵蒂冈的一些分析人士和保守派人士有一种感觉，方济各正越来越多地把自己耗尽的精力集中在清算账目和打扫卫生上。由于肺部发炎，方济各不得不在仪式上放弃阅读，并取消了本周末前往迪拜的重要行程。

　　上个月，他把注意力转向了他在美国最直言不讳、最坚定的两位保守派批评者。在他的保守派前任本笃十六世(Benedict XVI)去世后的一年里，他流放了一位此前受到保护的主要对手，并对其他指责他摧毁教会的人采取了行动。

　　虽然有些人怀疑他糟糕的健康状况是否促使他采取了这些行动，但弗朗西斯从一开始就表示，他不希望在这份工作上活得太久，他的行动往往很紧急。分析人士说，在人事变动方面，情况向来如此。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espresso》杂志资深梵蒂冈观察家桑德罗·马吉斯特(Sandro Magister)说。他列举了一些主教被方济各开除的案例，这些主教公开泄露私人谈话内容，或者让他难堪，或者制造丑闻，不管他们是否真的应该受到指责。

　　但马吉斯特表示，去年12月本笃十六世(Benedict XVI)的去世，真正促成了一段针对他的敌人的“狂热行动主义”更加密集的时期，这位前教皇已不再出现在梵蒂冈的花园里。

　　尽管保守派长期以来一直抱怨，这位在公众面前备受欢迎的教皇实际上是一个无情、冲动的独裁者，但方济各的支持者表示，他的耐心远远超过了他的保守派前任。方济各将于下个月年满87岁，由于使用手杖和轮椅，他的行动越来越迟缓。

　　但他身边的人说，这种耐心是有限度的。多年来，为了允许真诚的辩论而允许批评，方济各得出的结论是，一些谩骂仅仅是出于政治和意识形态的驱动。

　　本月早些时候，梵蒂冈对德克萨斯州泰勒主教约瑟夫·斯特里克兰(Joseph Strickland)的调查导致他被免职。斯特里克兰利用他广泛的保守派电台和互联网平台严厉批评教皇。上周，在教皇方济各开始感到身体不适后，他在一次教会负责人会议上表示，他将对另一位美国对手红衣主教雷蒙德·伯克(Raymond Burke)采取行动，取消他获得梵蒂冈补贴公寓和薪水的权利，因为据一位与会者说，这位美国人在教会“播下分裂的种子”。最先报道伯克枢机可能被驱逐的意大利保守派媒体《每日新闻》(La Nuova Bussola Quotidiana)也声称，方济各称伯克枢机是“我的敌人”。

　　周三下午，教皇的传记作者奥斯汀·艾弗里(Austen Ivereigh)表示，弗朗西斯否认称红衣主教伯克是他的敌人。“我从来没有用过‘敌人’这个词，也没有用过‘我的’这个代词，”弗朗西斯在给艾弗里的一封信中写道。

　　方济各还告诉伊弗里，他决定剥夺伯克枢机在梵蒂冈的住所和薪水，因为这位美国高级教士一直在反对教会的团结。

　　枢机伯克的发言人周三表示，主教没有收到驱逐通知。

　　“枢机主教没有收到有关此事的任何通知，”伯克枢机的秘书埃尔万瓦格纳(Erwan Wagner)说。

　　然而，即使伯克主教失去了租约，他也不会沦落街头。作为一名保守的天主教名人，他在教堂的客串和演讲活动经常伴随着他的许多书的推广。他与支持他竞选的美国资金雄厚的保守派团体关系密切。他还在教会中保留了他真正的权力工具:在下一次秘密会议上投票选举教皇。

　　“没收一套公寓并不是一种制裁，而是一种恶意的姿态，”博洛尼亚约翰二十三世宗教科学基金会(John XXIII Foundation for Religious Sciences)主任、教会历史学家阿尔贝托·梅洛尼(Alberto Melloni)说。思特里克兰德主教的免职更为严重，因为伯克枢机的处罚“是行政上的，而另一个是圣礼上的”。

　　梅洛尼认为，方济各长期以来一直小心翼翼，不让对手有抱怨的理由，过去也一直小心翼翼，不让对手成为殉道者。但现在，保守派会把他最近的镇压当作一顿大餐，并最终进入下一个秘密会议，即选择教皇继任者的枢机主教会议，说“再也不要了”。

　　不过，如果说保守派担心方济各最近的强硬行动，自由派则哀叹他的无所作为。在主要的教会政策领域，比如允许已婚牧师、同性祝福或离婚和再婚的圣餐，方济各却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

　　最近在梵蒂冈举行的一次由主教和普通信徒参加的大型集会引起了红衣主教伯克的谴责，他将其描述为进步利益集团对天主教会的敌意和非法接管。但这次聚会最终收效甚微，让那些敦促对lgbtq和教会女性追随者的角色进行有意义改变的力量感到失望。方济各强烈反对进步的德国教会在从牧师独身到同性祝福等问题上独立于梵蒂冈的努力。

　　但是，在他更保守的前任们镇压甚至解雇自由派神学家之后，弗朗西斯和他的改革议程显然对教会中的进步人士来说是好消息，对习惯于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传统主义者来说则是坏消息。

　　红衣主教伯克在很多方面都成为了反对教皇方济各的保守派的支持者，他也可能成为了教皇最大的出气筒。

　　2013年，也就是方济各当选教皇的那一年，他没有重新任命伯克枢机在主教部的职位，第二年，他还免去了梵蒂冈最高法院——使徒署(Apostolic Signatura)院长的职务，并任命他为罗德岛耶路撒冷圣约翰和马耳他主权军事医院骑士团(Sovereign Military hospital Order of St. John of Rhodes and Malta)的红衣主教，这是一个中世纪宗教骑士团的礼仪职位。他最终也把他从那个职位上除名了。此外，方济各后来还因为人员冲突，将红衣主教的盟友、马耳他骑士团(Order of Malta)的传统主义领袖马修·费斯汀(Matthew Festing)撤职。

　　但是伯克枢机并不是唯一一个面对教皇愤怒的人。

　　2014年，方济各似乎对几内亚红衣主教罗伯特·萨拉(Robert Sarah)进行了重大提升，让他成为教会礼仪办公室的负责人，这是一位深受传统主义者喜爱的人物。但批评人士认为，枢机主教萨拉在高层被孤立，因为方济各用自己的盟友包围了他。他最终接受了萨拉枢机的辞呈，将教会的祈祷书从萨拉枢机手中完全拿走了，然后打击了萨拉枢机、伯克枢机和其他保守派所钟爱的古老的拉丁弥撒的使用，认为它被用于教会的分裂。

　　2017年，方济各令当时的教会教义监督格哈德·路德维希·米

　　勒枢机主教(Gerhard Ludwig m

　　ller)感到困惑，命令他解雇办公室里的三名保守派牧师。然后方济各赶走了红衣主教米

　　勒。

　　目前担任这一职位的是红衣主教Víctor曼努埃尔Fernández (Cardinal Manuel Fernández)，同为阿根廷人，马吉斯特称他“与本笃十六世截然相反”，这位保守派教皇经常被称为“上帝的罗威纳犬”，他在担任红衣主教期间曾担任该职位数十年。

　　今年早些时候，在本笃十六世去世后不久，方济各基本上将本笃十六世的私人秘书、曾担任教皇家庭主管的乔治大主教(Georg G?nswein)流放到了德国。大主教G?nswein出版了一本书，揭露了弗朗西斯和本笃之间的紧张关系。

　　这些措施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对美国神职人员的惩罚却触动了保守派的神经。这位来自阿根廷的教宗一直对美国神职人员持怀疑态度。方济各的亲密盟友表示，美国拥有资金充足的保守派天主教媒体机构，放大了广泛的批评，旨在破坏教皇建立一个更具包容性的教会的愿景。

　　2019年，在教皇从非洲返回的飞机上，当被问及美国保守派在庞大的媒体平台上攻击他的教宗职位时，他似乎对他们从教会分裂的可能性不屑一顾。

　　“我祈祷没有分裂，”他说。“但我并不害怕。”

　　elisisabetta Povoledo在罗马报道

　　杰森·霍洛维茨(Jason Horowitz)是《纽约时报》罗马分社社长，负责报道意大利、梵蒂冈、希腊和南欧其他地区。更多关于杰森·霍洛维茨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