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华尔街正在见证一场颠覆传统的资本对决！两位名不见经传的“80后”对冲基金经理，正以雷霆手段挑战美国银行业沉疴。他们手握26亿美元资产，却敢叫板总资产超2000亿美元的金融巨鳄，短短数月已迫使科默里卡银行以109亿美元“卖身”求存。这场被称为“股东觉醒运动”的战役，揭开了区域银行CEO们薪酬暴涨而股价暴跌的荒诞现实。当传统金融圈试图将他们拒之门外，这两个“刺头”却用71页PPT和代理权争夺战，让整个银行业瑟瑟发抖。以下是这场金融界“大卫对战歌利亚”的精彩全记录——

　　美国银行业遇上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对手——维克·盖伊和米沙·扎伊采夫。

　　自七月起，这对搭档在佛罗里达州劳德代尔堡运营的九人对冲基金HoldCo，已向总资产超2000亿美元的银行机构发起挑战，要求它们立即采取行动，否则将发动公开行动推翻董事会并解雇CEO。

　　本月该基金首战告捷：在HoldCo施压下，科默里卡银行同意以109亿美元将自己出售给竞争对手五三银行，创下今年银行业最大并购案。随后HoldCo又宣布对两家区域性银行——波士顿东方银行和蒙大拿州第一州际银行发起股东行动。

　　CNBC独家获悉，第四家银行已进入他们的视线：HoldCo计划对资产700亿美元、拥有350家西部分行的哥伦比亚银行发动代理权争夺战，除非能与管理层达成协议。

　　资产26亿美元的HoldCo，正将股东积极主义带回自2008年金融危机后几乎免疫的银行业。盖伊和扎伊采夫指出，后危机时代专攻银行股的对冲基金消亡，加之监管机构对并购的抵制，使得表现不佳的CEO们至今未受市场惩戒。

　　在2023年硅谷银行和第一共和银行倒闭引发的危机后，区域性银行始终未能恢复元气，这使其成为积极投资者眼中的价值洼地。与此同时，特朗普政府更可能批准银行并购，为HoldCo这类基金提供了清晰的退出策略。

　　这家在金融圈外籍籍无名的对冲基金的举动，赢得了华尔街某些角落的赞赏，也在其他领域被视为异类。

　　盖伊和扎伊采夫透露，HoldCo已被禁止参加下月在迈阿密郊外由投行Piper Sandler举办的银行业会议。该投行以指导区域性银行并购闻名。Piper Sandler发言人未立即回应评论请求。

　　这两位千禧年出生的新锐，已然成为行业整合大潮中的关键角色。尽管零售银行业由摩根大通、美国银行和富国银行三大巨头主导，全美仍有超4400家银行，期待已久的并购浪潮今年终于开启。

　　HoldCo对区域性银行的判断很简单：盖伊和扎伊采夫在过去一个月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许多银行价值被低估，因为其CEO将个人利益置于股东之上。

　　投资者指出，这些CEO通过收购其他银行能获得数百万美元额外年薪，即便交易对股东来说是灾难性的。他们表示，银行董事会大多沦为这类交易的橡皮图章，因为董事往往由CEO亲自挑选。

　　“我们试图用舆论迫使他们做正确的事，”43岁的盖伊告诉CNBC，“在我们持股的一些银行，CEO薪酬翻倍的同时，股价却大幅跑输大盘甚至下跌。”

　　HoldCo创始人补充道，更严重的是，服务中小型银行的投资银行家和研究分析师也参与其中，因为他们所在机构能从并购中赚取费用，而股东通常保持沉默，因为质疑银行领导层可能失去与管理层接触的机会。

　　“我们认为纠正的方法是公开谴责银行，并积极采取代理权争夺等行动，”盖伊说，“CEO该被解雇，董事会也该换血，因为他们孤注一掷却失败了，必须承担后果。”

　　要求匿名的行业顾问透露，区域性银行面临通过并购扩大规模的压力，以对抗在科技和合规预算上远超自己的超大区域银行和巨头银行。但他们表示，管理不善的银行仍是例外而非普遍现象。

　　作为整体，区域性银行近年表现既落后于大型同行也跑输大盘指数，部分原因是2023年银行业动荡的后遗症。标普区域银行ETF仍较2021年峰值低14%，本月又因三起涉嫌企业欺诈的违约事件再度暴跌。

　　四月，在特朗普所谓“解放日”关税政策引发银行股抛售潮后，HoldCo开始大举买入受创的区域银行股，包括哥伦比亚银行、公民金融银行和KeyCorp。

　　这些押注开启了他们近期的积极行动并提升知名度：分析师唐·比尔森在10月21日的研究报告中写道，HoldCo“正迅速成为区域银行界和积极主义领域的家喻户晓的名字”。

　　该公司的崛起震动了美国区域银行业的高管层；据与CNBC交流的行业顾问透露，多家银行已悄然开始审查资本计划，以应对可能遭遇的积极投资者审查。

　　HoldCo称目前持有超10亿美元区域银行股。

　　通过牛排晚餐、Zoom会议和电话沟通，盖伊和扎伊采夫近月与多位银行CEO展开私下讨论，试图说服他们采取有利于股东的行动。

　　当私下沟通无效时，他们便转向公开渠道，在线上及《华尔街日报》《彭博新闻》发布演示文稿。

　　这套策略在科技、媒体和医疗等行业更为常见，规模远大于HoldCo的对冲基金曾通过公开行动影响管理层。

　　“我也希望其中有更多微妙之处，”盖伊说，“但实际上你需要让CEO的职位岌岌可危，并充分证明你能击败他们。”

　　HoldCo对哥伦比亚银行的行动是该公司迄今最大赌注之一。其持仓价值约1.5亿美元，约占该公司有表决权股份的1.9%。

　　在71页的演示文稿中，该基金指出，虽然CEO克林特·斯坦通过2020年上任后的两次收购使哥伦比亚银行资产翻了两番，但该行股价在其任内下跌36%。

　　与此同时，斯坦的最新薪酬方案较2021年上涨80%至630万美元，而正是在2021年他开始宣布收购交易。

　　哥伦比亚银行拒绝对本文置评。

　　“当银行CEO是全世界最爽的工作，”盖伊说，“你拥有难以置信的职业保障，因为股东从不露面，董事会觉得是为你工作的。人人都乐意见你，还有一群想从你身上赚手续费的投资银行家围着转。”

　　据盖伊和扎伊采夫叙述，斯坦和他的首席运营官八月曾飞抵劳德代尔堡，在距离HoldCo办公室两个街区的牛排馆与这两位积极投资者会面。

　　据HoldCo二人组透露，餐叙气氛尚属融洽，但随后当明确HoldCo将发起代理权争夺战时氛围骤变——这意味着他们将试图用自己提名的人选替换董事，最终目标是取代斯坦。

　　九月底，HoldCo创始人通过Zoom会议向董事会成员逐页展示了他们的演示文稿。

　　HoldCo要求哥伦比亚银行承诺五年内不再进行收购，转而用多余现金回购自身低估的股票，五年后则应考虑将自己出售给更大银行。

　　“他们确实是成功人士，但不懂银行业，”盖伊如此评价哥伦比亚银行的董事，“我认为他们根本不理解自己达成的交易有多糟糕。”

　　HoldCo合伙人表示，他们是在混乱的不良债务市场中培养出对抗胃口的。

　　曾任高盛金融企业分析师的盖伊，找到了通过收拾2008年金融危机中倒闭银行残骸赚钱的方法。

　　当时在专攻破产公司债务的对冲基金Owl Creek任分析师的盖伊发现，华盛顿互惠银行母公司的债券正以深度折价交易，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些债券无法兑付。

　　但据《美国银行家》2013年对盖伊的报道，这些债券最终以面值加利息全额兑付，为Owl Creek赚取数亿美元。

　　盖伊在另一家曼哈顿对冲基金Tricardia重演了这一交易，并在那里结识了扎伊采夫——这位布朗大学计算机科学毕业生负责运营名为次级抵押贷款债务抵押债券的新型金融工具模型。

　　Tricardia通过既创建次级CDO又单独押注其他CDO会违约赚取数百万美元，类似迈克尔·刘易斯在《大空头》中记载的高盛等机构的交易。

　　盖伊说两人一见如故，2011年在纽约金融区的“破旧办公室”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他们将其命名为HoldCo，源于早期收购70家银行子公司已在危机中倒闭的控股公司债务的交易。

　　盖伊和扎伊采夫表示，此后14年里他们醒着的时间几乎都在一起，对投资构想的专注讨论常惹恼妻子，直到双方达成共识。

　　“我们首先是朋友，”42岁的扎伊采夫说，“我们花大量时间辩论投资，但从不人身攻击。”

　　他们相信已倒闭银行的债券具有价值，因为企业账上有退税等资产。但接管这些破产银行子公司的联邦存款保险公司认为资产应归其所有，而非HoldCo。

　　于是HoldCo在全美破产法院与FDIC展开较量，凭借有力的论证多次胜诉，赢得了“强悍斗士”的名声。

　　到2013年，两人从一家捐赠基金募集到首支机构资金；口碑逐渐传开，最终在一系列规模越来越大的基金中，获得约20所大学、医院和家族办公室的投资。

　　他们无所不投的风格使其在2016年收购了新奥尔良第一NBC银行的不良债务；该银行成立于十年前，旨在帮助卡特里娜飓风后的城市重建。

　　在意识到第一NBC银行即将资本不足后，HoldCo做空该行并发布公开信揭示担忧。该行审计师辞职，机构被FDIC接管。2023年，第一NBC银行前CEO阿什顿·瑞安因银行欺诈被判14年监禁。

　　正是这类经历让盖伊和扎伊采夫对银行管理层形成负面看法。通过亲身验证能识别市场失灵的情形，HoldCo合伙人今年有了挑战区域性银行的底气。

　　两位合伙人称，银行起初并未理解HoldCo的野心规模。

　　“科默里卡交易后，人们对我们的友善令人惊讶，”扎伊采夫说，“当我们瞄准科默里卡时，他们认为我们只是针对大银行。但很多区域性银行觉得东方银行和第一州际银行更像自己人。”

　　扎伊采夫表示，银行CEO可能认为只要不接触HoldCo就能避开积极行动。这两位积极投资者认为这正是他们被银行业会议封杀的原因。

　　但据二人透露，这家对冲基金已购入总部位于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湖市的银行联合公司近5%股份，资产355亿美元，且未与管理层沟通。

　　HoldCo计划发动代理权争夺战，除非能与管理层就提高股东回报达成协议。银行联合公司未立即回复置评请求。

　　深信自身立场正义的投资者表示，他们还计划定期发布关于银行摧毁股东价值的报告，即便他们未持有该公司股份。

　　“问题在于多年来缺乏问责制，世界已经疯了，”盖伊说，“我们试图揭露错误决策，激励他们做正确的事。”

　　——?CNBC的加布里埃尔·科尔特斯对本文亦有贡献。